中宮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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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宮位
皇後回了鳳儀宮便發了高熱。
而此時, 太後才堪堪得到消息。
“你說什麽？”
碧錦一臉焦急：“皇上不t知道從哪兒得來的消息，說皇後娘娘宮中的婢女，牽連著當年德妃難產的事, 便命慎刑司去查了。”
“娘娘一時心急, 晨起便去了承明殿, 後來不知裏頭發生了什麽，伺候的人只說，皇後娘娘出來時, 便咯了血。”
話音剛落，太後便起身披衣，道：“替哀家更衣，哀家要去見一見皇帝。”
-
皇後驟然咯血，六宮驚動, 自然都是要來侍疾的, 宛汐也不例外。
只是這會兒, 她坐在轎輦之上, 面色卻不是很好。
顏懷與皇後交談之時，她正在承明殿的後殿晨起梳妝, 雖離得不近, 但也聽到了一些動靜。
“小主, 前頭的是衛美人。”
入了十一月裏，雪下得深了，宮中雖日日都有宮人掃雪，但路滑難行, 尤其是明鏡湖邊, 大多只留出一道主路來，若是主子們相遇, 難免要分個先後來。
衛美人自然也看到了宛汐，她極是謙卑的模樣，下了轎來，朝她微微一福：“嬪妾見過清嬪娘娘。”
宛汐點點頭，命人停下，對她溫和道：“衛美人不必多禮。”
“本宮還沒謝過衛美人獻藥呢，不知衛美人是從哪兒習學的醫術。”
衛美人的神色泰然自若，只微微一笑：“不瞞娘娘說，是嬪妾的母親教的，那解藥……說來也是機緣巧合。”
宛汐驟然響起寄雲提過的衛氏身世一事，正欲再問一句，卻見不遠處走來幾個頗為眼熟的宮人，衛美人便退開了幾步。
“娘娘是有福之人，又有皇上護持，自然會萬安的。”
她全無那日在月照潭邊的自然熟絡，只如普通宮妃一般客套疏離，宛汐心中詫異。
衛美人又恭謹垂首，道：“若娘娘無別的吩咐，嬪妾便先行去鳳儀宮了……賢妃娘娘還在等著嬪妾。”
“賢妃？”
“是。賢妃娘娘一向與皇後娘娘親近，自然掛念皇後娘娘的身子。”說罷，衛美人對她微微笑一笑，也不曾坐轎子，慢慢走遠了。
寄雲回頭看著她，宛汐疑惑道：“衛氏何時與賢妃這般親近了？”
“大約是……都跟著皇後娘娘，所以有些相熟的情誼？”
“不對。”
雖說不上來為什麽，但衛氏幾次在她面前行事都別有深意，大約今日這話，也不是白說的。
就在宛汐思慮時，轎輦走到了鳳儀宮前頭，還未進門，就見來得早的幾位嬪妃們紛紛退了出來，見了她，孫才人、柳常在和許答應等幾位低位嬪妃忙行了禮。
宛汐命人落了轎，柳常在上來挽住她的手：“姐姐快別進去了，皇上與太後娘娘在裏頭，似乎爭執起來了。”
-
“皇帝的意思是，僅憑一個奴婢的一面之詞，便要認定皇後的罪名？”
顏懷目色一片寒涼，慎刑司的動作極快，不過半日，便敲開了葒泠的嘴。
“兒子並無此意。不過連皇後自己也說，葒泠是自幼跟著她長大的丫頭，這丫頭招認了，給德妃下加了藏紅花的催產藥的事，母後覺得該如何處置？”
太後語塞。
隨即又一陣頭暈目眩起來，這便是她親手扶持上來的好兒子！
這些年，為了皇後的中宮之位，她步步退讓，不問朝事，不碰宮權。因著沒有親生的母子之情，維護起趙氏與皇帝的關系來便格外難些。她不是不知道這個兒子的性子強勢，可到底趙氏還算他的母族。
碧錦忙扶住了她：“娘娘，皇上，葒泠是趙家的家生子不假，可是還得查一查她的家裏，皇後娘娘性情純良，多年來為中宮也算無可挑剔，請皇上給趙家一個清查的機會，給皇後娘娘一個辯白的機會吧。”
這麽多年，太後順風順水慣了，許久未曾遇到這般突如其來的謀算，還是關系到趙氏未來的大事，碧錦看得明白，眼下不是與皇上硬碰的時候。
顏懷的面色稍稍緩和：“姑姑說的是。”
他想了想：“朕會命禦林衛協助調查此事……在此之前，安太醫還是盡力照料好皇後，宮權便交給賢妃掌理。”
-
“皇後瞧著是真不大好。”
妃嬪們都散了，回到長寧宮，貞修媛籲出一口氣，芰荷與蘭草上來替她脫了外頭的青雀哆羅呢鬥篷，又換上家常內室裏穿的碧色軟緞裙，摘了幾支分量重的寶石簪子，這才輕聲道。
“娘娘今日在內殿裏頭侍奉湯藥沒瞧見，關雎宮那兒的人來了兩回，說是雲貴人不大好。可是皇後娘娘病著，誰有空理會這些。後來還是賢妃娘娘吩咐了，若是餘太醫一人看著不安穩，便再撥一個她使慣了的任太醫去，一起斟酌著用藥，也放心些。”
芰荷小聲說著，蘭草笑了笑：“何止呢，你不知道，這關雎宮的人頭一回差點進不來，玉嬪小主正巧就在鳳儀宮門口，說了幾句關雎宮的人沒規矩，不過是懷個孩子，幾個月來折騰得如此不像樣。”
“玉嬪小主那時那個模樣，她哪來的臉面說雲貴人呢。”芰荷輕笑了起來。
貞修媛輕輕靠在窗下，凝望著桌角的水仙，慢慢道：“皇後這一病，宮裏頭真是亂了起來。”
金家在前朝便是皇親國戚，數百年的世族底蘊，留給她在宮中的人脈自然不少，哪怕她足不出戶，也能得到些消息。
“娘娘，這正是您的機會呀。”芰荷跪在腳踏邊，手中拿著美人拳替她輕輕捶著腿：“葒泠是皇後娘娘的陪嫁丫頭，無論如何，皇後是撇不清這層幹系的。”
就算皇後並無謀害德妃的心思，至少也是一個失察的罪名。趙氏之中，也總得有人擔了這個罪名，否則，將來也難見大皇子。
皇後無寵，又多年無子，立足之本便是賢德的名聲，且太後又非皇上親生母親，雖說有擁立之功，可別人不知道也就算了，他們金家可是一清二楚，當年皇上沒了母親，是自個兒刀尖舔血般在眾皇子中殺出的一條路。
直到後來被先帝器重，才記在了太後名下。撿來的功勞，便白得一個後位，哪家看著不眼熱呢？若不是當年她們家姑娘年歲還小，哪裏輪得到趙氏來做這個中宮。
趙氏自己自然也清楚，若非如此，怎會如此小心翼翼。皇上對他們也不過是面子情兒罷了。
如今皇後身邊上趕著送來這般大的錯漏，正是給娘娘騰位置呢。
“只是不知……皇上他的意思……”
貞修媛猶豫著，美眸中映著殿中的燭光明明滅滅，芰荷覷著她的神色道：“不如讓大人先試一試皇上的心意？”
-
金家的動作極快。
短短兩三日，文通閣的案頭便堆滿了彈劾皇後的奏章。
顏懷靠在長榻邊，隨意翻了兩本折子，擡眼看著她道：“朝中不少文臣近日問及德妃之死與皇後病重之事……”
他面色依舊淡然，可宛汐卻感覺得到，現下他的心情還算不錯：“金家也算是坐不住了。”
“不錯。”顏懷淡淡一笑：“通商開民智，再將世家之力分而化之，眼下，已到了第二步。”
宛汐歪了歪腦袋，笑道：“皇上打算應了金家的折子麽？”
她俏生生立在那兒，因著不出門，只穿著家常的淺杏色絲綿裙子，身上披著他的月白色外袍，在這暗沈綿長的冬日裏，猶如一朵枝頭新綻的海棠，嬌軟惹人憐。
顏懷心頭一軟，忍不住攬她入懷，垂眸看她稍稍紅潤了些的面色，道：“再等等。”
“朕想看看趙氏預備如何應對。”
“趙氏要想破局，又要想穩住世家聯合之勢，只怕難了。不管如何，這一次他們總要舍下一個來。”宛汐在他懷裏擡起頭，對上他深邃的眼睛，顏懷的目光在她柔軟的面頰上流轉著，一笑：“你說得不錯。”
“眼下最著急的事，是要先把盧家的審判給定了。你來給朕侍候筆墨。”
-
十一月裏，有關鳳儀宮的流言塵囂日上，而盧家的判決，也由天子及各位重臣定了下來。
盧恒致及盧氏幾位牽涉軍中的成年男子皆斬首，明州案的那幾位旁枝子弟也不例外。長房盧大老爺奪爵，查抄長房產業。
家中女眷，如大夫人等有牽涉進謀t逆及謀害人命等大案的，一律奪除誥命，按本朝律例進刑部審理。
後宮之中，盧貴妃廢位，遷入冷宮。
然而眼下這已不是眾人關心的事了，盧家倒臺那是顯而易見的事，京中人家的眼，現下都落在鳳儀宮那一位身上。
只是，這一回並不如他們所料。
趙氏不曾有任何的應對。
上到太後，下至趙國公府，都不曾理會外頭的塵囂喧天，仿佛不知道朝中發生了何事一般，趙老國公甚至以避嫌為名，在府中閉門謝客了。
到底是三朝元老，又親自栽培出前後兩位中宮皇後。若論家族底蘊，或許不如金氏，但在對本朝君王心意的體會上，趙氏可謂是登封至極了。
宛汐默默地想著，不由回頭朝正在案前批折子的人看去。顏懷眉目冷淡，也在默默思索著：“這倒像是趙老國公的風格。”
謀定後動。
對這位“便宜外祖父”，他雖私下裏接觸不多，但在朝局博弈上，一貫是極為讚賞的。
這時，張海全從外頭進來，施了一禮，道：“皇上，清嬪娘娘，皇後娘娘來了。”
皇後來了？
顏懷一楞，問道：“皇後何時醒了？”
張海全也頗吃了一驚，他還琢磨著這事兒鳳儀宮會不會去求太後出面來解決，誰知皇後今晨醒來後，便執意要來承明殿請見皇上，看那架勢，葒淑根本攔不住。
“奴才聽說就是今日的事兒。皇上，皇後娘娘此刻正脫簪待罪，跪在承明殿外頭，自請……廢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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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娘娘一時心急, 晨起便去了承明殿, 後來不知裏頭發生了什麽，伺候的人只說，皇後娘娘出來時, 便咯了血。”
話音剛落，太後便起身披衣，道：“替哀家更衣，哀家要去見一見皇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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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這會兒, 她坐在轎輦之上, 面色卻不是很好。
顏懷與皇後交談之時，她正在承明殿的後殿晨起梳妝, 雖離得不近, 但也聽到了一些動靜。
“小主, 前頭的是衛美人。”
入了十一月裏，雪下得深了，宮中雖日日都有宮人掃雪，但路滑難行, 尤其是明鏡湖邊, 大多只留出一道主路來，若是主子們相遇, 難免要分個先後來。
衛美人自然也看到了宛汐，她極是謙卑的模樣，下了轎來，朝她微微一福：“嬪妾見過清嬪娘娘。”
宛汐點點頭，命人停下，對她溫和道：“衛美人不必多禮。”
“本宮還沒謝過衛美人獻藥呢，不知衛美人是從哪兒習學的醫術。”
衛美人的神色泰然自若，只微微一笑：“不瞞娘娘說，是嬪妾的母親教的，那解藥……說來也是機緣巧合。”
宛汐驟然響起寄雲提過的衛氏身世一事，正欲再問一句，卻見不遠處走來幾個頗為眼熟的宮人，衛美人便退開了幾步。
“娘娘是有福之人，又有皇上護持，自然會萬安的。”
她全無那日在月照潭邊的自然熟絡，只如普通宮妃一般客套疏離，宛汐心中詫異。
衛美人又恭謹垂首，道：“若娘娘無別的吩咐，嬪妾便先行去鳳儀宮了……賢妃娘娘還在等著嬪妾。”
“賢妃？”
“是。賢妃娘娘一向與皇後娘娘親近，自然掛念皇後娘娘的身子。”說罷，衛美人對她微微笑一笑，也不曾坐轎子，慢慢走遠了。
寄雲回頭看著她，宛汐疑惑道：“衛氏何時與賢妃這般親近了？”
“大約是……都跟著皇後娘娘，所以有些相熟的情誼？”
“不對。”
雖說不上來為什麽，但衛氏幾次在她面前行事都別有深意，大約今日這話，也不是白說的。
就在宛汐思慮時，轎輦走到了鳳儀宮前頭，還未進門，就見來得早的幾位嬪妃們紛紛退了出來，見了她，孫才人、柳常在和許答應等幾位低位嬪妃忙行了禮。
宛汐命人落了轎，柳常在上來挽住她的手：“姐姐快別進去了，皇上與太後娘娘在裏頭，似乎爭執起來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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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皇帝的意思是，僅憑一個奴婢的一面之詞，便要認定皇後的罪名？”
顏懷目色一片寒涼，慎刑司的動作極快，不過半日，便敲開了葒泠的嘴。
“兒子並無此意。不過連皇後自己也說，葒泠是自幼跟著她長大的丫頭，這丫頭招認了，給德妃下加了藏紅花的催產藥的事，母後覺得該如何處置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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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些年，為了皇後的中宮之位，她步步退讓，不問朝事，不碰宮權。因著沒有親生的母子之情，維護起趙氏與皇帝的關系來便格外難些。她不是不知道這個兒子的性子強勢，可到底趙氏還算他的母族。
碧錦忙扶住了她：“娘娘，皇上，葒泠是趙家的家生子不假，可是還得查一查她的家裏，皇後娘娘性情純良，多年來為中宮也算無可挑剔，請皇上給趙家一個清查的機會，給皇後娘娘一個辯白的機會吧。”
這麽多年，太後順風順水慣了，許久未曾遇到這般突如其來的謀算，還是關系到趙氏未來的大事，碧錦看得明白，眼下不是與皇上硬碰的時候。
顏懷的面色稍稍緩和：“姑姑說的是。”
他想了想：“朕會命禦林衛協助調查此事……在此之前，安太醫還是盡力照料好皇後，宮權便交給賢妃掌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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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皇後瞧著是真不大好。”
妃嬪們都散了，回到長寧宮，貞修媛籲出一口氣，芰荷與蘭草上來替她脫了外頭的青雀哆羅呢鬥篷，又換上家常內室裏穿的碧色軟緞裙，摘了幾支分量重的寶石簪子，這才輕聲道。
“娘娘今日在內殿裏頭侍奉湯藥沒瞧見，關雎宮那兒的人來了兩回，說是雲貴人不大好。可是皇後娘娘病著，誰有空理會這些。後來還是賢妃娘娘吩咐了，若是餘太醫一人看著不安穩，便再撥一個她使慣了的任太醫去，一起斟酌著用藥，也放心些。”
芰荷小聲說著，蘭草笑了笑：“何止呢，你不知道，這關雎宮的人頭一回差點進不來，玉嬪小主正巧就在鳳儀宮門口，說了幾句關雎宮的人沒規矩，不過是懷個孩子，幾個月來折騰得如此不像樣。”
“玉嬪小主那時那個模樣，她哪來的臉面說雲貴人呢。”芰荷輕笑了起來。
貞修媛輕輕靠在窗下，凝望著桌角的水仙，慢慢道：“皇後這一病，宮裏頭真是亂了起來。”
金家在前朝便是皇親國戚，數百年的世族底蘊，留給她在宮中的人脈自然不少，哪怕她足不出戶，也能得到些消息。
“娘娘，這正是您的機會呀。”芰荷跪在腳踏邊，手中拿著美人拳替她輕輕捶著腿：“葒泠是皇後娘娘的陪嫁丫頭，無論如何，皇後是撇不清這層幹系的。”
就算皇後並無謀害德妃的心思，至少也是一個失察的罪名。趙氏之中，也總得有人擔了這個罪名，否則，將來也難見大皇子。
皇後無寵，又多年無子，立足之本便是賢德的名聲，且太後又非皇上親生母親，雖說有擁立之功，可別人不知道也就算了，他們金家可是一清二楚，當年皇上沒了母親，是自個兒刀尖舔血般在眾皇子中殺出的一條路。
直到後來被先帝器重，才記在了太後名下。撿來的功勞，便白得一個後位，哪家看著不眼熱呢？若不是當年她們家姑娘年歲還小，哪裏輪得到趙氏來做這個中宮。
趙氏自己自然也清楚，若非如此，怎會如此小心翼翼。皇上對他們也不過是面子情兒罷了。
如今皇後身邊上趕著送來這般大的錯漏，正是給娘娘騰位置呢。
“只是不知……皇上他的意思……”
貞修媛猶豫著，美眸中映著殿中的燭光明明滅滅，芰荷覷著她的神色道：“不如讓大人先試一試皇上的心意？”
-
金家的動作極快。
短短兩三日，文通閣的案頭便堆滿了彈劾皇後的奏章。
顏懷靠在長榻邊，隨意翻了兩本折子，擡眼看著她道：“朝中不少文臣近日問及德妃之死與皇後病重之事……”
他面色依舊淡然，可宛汐卻感覺得到，現下他的心情還算不錯：“金家也算是坐不住了。”
“不錯。”顏懷淡淡一笑：“通商開民智，再將世家之力分而化之，眼下，已到了第二步。”
宛汐歪了歪腦袋，笑道：“皇上打算應了金家的折子麽？”
她俏生生立在那兒，因著不出門，只穿著家常的淺杏色絲綿裙子，身上披著他的月白色外袍，在這暗沈綿長的冬日裏，猶如一朵枝頭新綻的海棠，嬌軟惹人憐。
顏懷心頭一軟，忍不住攬她入懷，垂眸看她稍稍紅潤了些的面色，道：“再等等。”
“朕想看看趙氏預備如何應對。”
“趙氏要想破局，又要想穩住世家聯合之勢，只怕難了。不管如何，這一次他們總要舍下一個來。”宛汐在他懷裏擡起頭，對上他深邃的眼睛，顏懷的目光在她柔軟的面頰上流轉著，一笑：“你說得不錯。”
“眼下最著急的事，是要先把盧家的審判給定了。你來給朕侍候筆墨。”
-
十一月裏，有關鳳儀宮的流言塵囂日上，而盧家的判決，也由天子及各位重臣定了下來。
盧恒致及盧氏幾位牽涉軍中的成年男子皆斬首，明州案的那幾位旁枝子弟也不例外。長房盧大老爺奪爵，查抄長房產業。
家中女眷，如大夫人等有牽涉進謀t逆及謀害人命等大案的，一律奪除誥命，按本朝律例進刑部審理。
後宮之中，盧貴妃廢位，遷入冷宮。
然而眼下這已不是眾人關心的事了，盧家倒臺那是顯而易見的事，京中人家的眼，現下都落在鳳儀宮那一位身上。
只是，這一回並不如他們所料。
趙氏不曾有任何的應對。
上到太後，下至趙國公府，都不曾理會外頭的塵囂喧天，仿佛不知道朝中發生了何事一般，趙老國公甚至以避嫌為名，在府中閉門謝客了。
到底是三朝元老，又親自栽培出前後兩位中宮皇後。若論家族底蘊，或許不如金氏，但在對本朝君王心意的體會上，趙氏可謂是登封至極了。
宛汐默默地想著，不由回頭朝正在案前批折子的人看去。顏懷眉目冷淡，也在默默思索著：“這倒像是趙老國公的風格。”
謀定後動。
對這位“便宜外祖父”，他雖私下裏接觸不多，但在朝局博弈上，一貫是極為讚賞的。
這時，張海全從外頭進來，施了一禮，道：“皇上，清嬪娘娘，皇後娘娘來了。”
皇後來了？
顏懷一楞，問道：“皇後何時醒了？”
張海全也頗吃了一驚，他還琢磨著這事兒鳳儀宮會不會去求太後出面來解決，誰知皇後今晨醒來後，便執意要來承明殿請見皇上，看那架勢，葒淑根本攔不住。
“奴才聽說就是今日的事兒。皇上，皇後娘娘此刻正脫簪待罪，跪在承明殿外頭，自請……廢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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